加勒比海的黄昏像融化的铜,黏稠地裹住圣胡安港。
阿塔尔·冯·勃艮第站在旗舰"黄泉号"的甲板上,玻璃义眼倒映着燃烧的村庄。
热气球投下的希腊火罐在茅草屋顶炸开,将整片海岸线染成硫磺色。
"提督大人,东侧清剿完毕。
"副官铁森提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这个黑人火枪手的枪管上刻满刚果部落符文,在火光中泛着血光。
阿塔尔没有回头。
他的左脸隐隐作痛——那是十三岁时被烙下的蒙古狼图腾,帝国对混血贵族的"恩赐"。
现在,狼眼正随着村庄的惨叫抽搐。
"西侧还有抵抗。
"他抬起机械义肢,齿轮转动声淹没在爆炸里,"用三号弹。
"铁森提诺的喉结动了动:"可那里有妇孺..."一枚箭矢突然钉在桅杆上,箭尾绑着染血的布条。
阿塔尔的义眼自动对焦,放大二十倍后看清了布条上的图案:一头用人血绘制的鲸鱼,正吞噬太阳。
登陆艇碾过浮尸靠岸时,印第安人最后的萨满被钉在棕榈树上。
老人胸腔插着六根长矛,却还在用纳瓦特尔语吟唱。
阿塔尔走近时,萨满突然睁眼,溃烂的眼球首盯着他的玻璃义眼:"你来了...铁眼的混血魔鬼..."铁森提诺的燧发枪抵住萨满眉心,却被阿塔尔拦下。
他蹲下身,听见老人牙齿间漏出的气音:"当...鹰沉入海底...鲸鱼会...吞噬太阳...""又是这鬼话。
"铁森提诺踹翻一个正在抽搐的印第安战士,"三个据点都找到这图案。
"他掀开死者的皮甲,露出同样血淋淋的鲸鱼图腾。
阿塔尔的义眼突然刺痛。
视网膜上闪过一串蓝色符文——就像他梦里那些机械狼群的眼睛。
他猛地拔刀斩下萨满的头颅,黑血喷在帝国军徽上。
"烧干净。
"他转身时,听见头颅落地后仍在说:"...它们在你眼睛里..."夜晚的临时指挥部里,阿塔尔用酒精擦拭义眼。
威尼斯工匠吹嘘这枚眼球能透视三里,却没说它会在他杀人的时候灼烧视网膜。
镜片内侧此刻正浮现细如发丝的蓝纹,像某种活物般蠕动。
"提督,战报怎么写?
"铁森提诺捧着染血的文书进来,"按惯例,斩首数要翻倍..."阿塔尔突然掐住他喉咙,机械手指陷入皮肉:"你今天犹豫了。
"黑人副官的眼球开始充血,却咧嘴笑了:"您...不也在头痛吗..."松手时,铁森提诺摔在尸体堆里剧烈咳嗽。
阿塔尔抓起酒瓶浇在发烫的义眼上,蒸汽从眼眶嘶嘶冒出:"滚去监督焚烧。
"等帐篷里只剩他一人,阿塔尔睁开义眼。
镜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:美第奇工坊47号实验品。
黎明前,铁森提诺带回个浑身煤灰的印第安男孩。
"躲在潜艇仓库里。
"他晃了晃孩子脖颈上的铜牌,"帝国造船厂的奴隶标记。
"男孩突然用流利蒙古语说:"钢铁鲸鱼吃人。
"他掰开嘴展示——舌根下嵌着块微型齿轮。
阿塔尔的义焰再度灼烧。
这次他看清了:男孩瞳孔里游动着同样的蓝色符文。
"潜艇..."铁森提诺突然压低声音,"上周失踪的尼伯龙根号,不就是在这片海域..."爆炸声打断了他们。
海面上升起一团蘑菇云,冲击波掀翻了半个营地。
阿塔尔冲出去时,看见燃烧的浪涛中浮起某种金属巨物——那不是帝国的潜艇。
流线型的黑色躯壳上覆盖着青铜鳞片,头部独眼闪烁着与阿塔尔义眼相同的蓝光。
它张开颌骨,吞下一整艘燃烧的战舰。
"提督大人!
"铁森提诺拖着吓瘫的男孩跑来,"那俘虏临死前说的——"浪头打下,鲸鱼的冷笑声穿透海雾:"当鹰沉入海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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