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烬鳞是被冰片混着艾草的气味呛醒的。
眼前晃动的不是会所迷离的霓虹灯，而是两盏描金宫灯，灯罩上绘着的百子千孙图在烟雾中扭曲变形。
他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雪茄盒，却抓到一把缠着红绳的青铜钥匙——昨夜拍卖会上拍下的乾隆帝御用鼻烟壶，此刻成了挂在硬木床头的太监腰牌。
"江公公可算醒了。
"幔帐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，鹅蛋脸宫女捧着鎏金铜盆垂首而立，"太后娘娘传您去验彤史。
"腕间传来刺痛，江烬鳞低头看见暗红勒痕。
这痕迹与三日前在私人医院的情景诡谲重合：林晚晚攥着宫颈活检报告，输液针留下的淤青也是这般形状。
他记得自己如何将化验单揉成团砸在她胸口："林医生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？
""今日要录的是沈美人见红之事。
"宫女递上缠着明黄丝绦的玉牒，指甲盖大小的墨字在烛光下如蚁群蠕动，"太后有旨，彤史录毕后请往尚宫局..."铜镜中映出张敷粉戴冠的脸，眉骨处飙车留下的疤痕却清晰如昨。
江烬鳞猛地掀开锦被，织金蟒纹曳撒下摆空荡荡地垂着，一枚鎏银香囊压住渗血的绷带，囊中滚出的不是龙涎香丸，而是半片染血的威士忌冰球。
穿过九曲回廊时，他摸到腰间冰冷的青铜令牌。
昨夜在澳门赌场，这位置别着的还是法拉利钥匙。
当他在轮盘赌押下第十个筹码时，林晚晚的第七通未接来电显示在手机屏上："HPV58型阳性，你最好...""掌印当心！
"引路太监突然拽住他袖口。
朱漆门槛内横着具覆白布的尸身，半截青紫手腕从布里滑出，指间紧攥着撕碎的《金刚经》。
江烬鳞瞳孔骤缩——那经文残页上的朱批笔迹，竟与他半月前在会所签的包养合同如出一辙。
暖阁里飘来乳香，六角琉璃宫灯将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切成明暗两半。
江烬鳞跪在青玉砖上，听见自己机械地背诵彤史："沈美人戌时三刻见红，脉案记为经血逆行...""是吗？
"太后尾指护甲敲在汝窑茶盏上，发出催命符般的脆响，"哀家怎么听说，太医院昨夜丢了两钱藏红花？
"冷汗浸透中衣时，江烬鳞瞥见妆奁旁摆着个剔红漆盒。
盒中丝绒衬垫上，染血的玉石泛着诡异幽光——那分明是他上周送给小网红的蒂凡尼钥匙造型。
"江掌印。
"太后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他喉结，"你说这秽乱宫闱的罪名，该用哪把刀来断？
"妆台铜镜突然映出异象：林晚晚穿着手术服站在ICU玻璃外，手中化验单被风卷成他此刻捧着的彤史玉牒。
江烬鳞膝行后退，腰间令牌"当啷"坠地，背面鎏金云纹竟扭曲成现代医院的十字标志。
柴门洞开的瞬间，寒风裹着雪粒子扑进来。
被按在春凳上的少女抬起头，耳后三颗朱砂痣灼得江烬鳞双目生疼——昨夜林晚晚举着手术刀对准他时，耳后同样的位置粘着HPV检测试剂的条形码。
"奴婢冤枉..."少女挣扎着露出腕间烙印，溃烂的皮肉间隐约可见二维码纹路。
江烬鳞浑身血液凝固，那是他名下夜店VIP卡独有的防伪标识。
太后护甲划过少女脖颈："江掌印，你可知晓..."惊雷炸响的刹那，江烬鳞怀中滚出个鎏银香囊。
机关弹开的瞬间，现代避孕药的铝箔板与古代避子丹药丸叮咚相撞。
他鬼使神差地抓起药丸："微臣有新方要献！
"琉璃灯罩突然迸裂，飞溅的碎片在墙面投下走马灯似的幻影：林晚晚在手术台前举起宫颈扩张器，而他此刻抓着的正是那把器械的青铜原型。
当他把药丸塞进少女口中时，腕间突然浮现半透明光幕：医者仁心系统激活，首日任务：救治三名宫女。
杖刑声与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在脑中共振，江烬鳞在眩晕中看见彤史玉牒渗出鲜血。
那些血珠滚落在地，凝成他再熟悉不过的英文花体——正是他藏在保险柜里的，那些女孩的保密协议签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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