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半,闹钟还没响,张文斌就睁开了眼睛。
工地板房的铁皮屋顶在夜里被雨水敲打过,此刻还残留着几处漏水的痕迹,在水泥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。
他动了动身子,铁架床立刻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隔壁床的老李翻了个身,嘟囔了一句脏话。
张文斌轻手轻脚地爬起来,从床底下摸出脸盆和毛巾。
十月的清晨已经带着寒意,自来水刺骨地冷,但他还是把整个头埋进了水里——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清醒方式。
"都他妈起来!
六点准时开工!
今天浇筑混凝土,谁迟到扣谁工钱!
"工头王德发的大嗓门在板房外炸响,伴随着铁棍敲击铁门的哐当声。
张文斌抹了把脸,迅速套上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工作服。
衣服右胸口袋上方还印着"镇本建工"四个褪色的红字。
他看了眼挂在床头的老式电子表,还有二十分钟。
足够他去食堂抢两个馒头了。
电焊车间的噪音一如既往地刺耳。
张文斌戴上面罩,调整好焊枪,对准钢筋连接处。
蓝色的火花飞溅,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手中的焊枪,确保每一道焊缝都完美无缺。
"哟,张师傅,这么认真啊?
"刘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,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焊枪一抖,焊缝歪了。
张文斌摘下面罩,看见刘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。
"你干什么?
"张文斌声音很轻,更像是自言自语。
"怎么了?
关心同事不行啊?
"刘强提高音量,"大家看看,张师傅这焊得不太行啊,这要是验收不过关..."主管闻声走过来,皱着眉头检查焊缝:"张文斌,这怎么回事?
昨天才说过你,今天又出问题?
""是刘强他...""自己技术不行还怪别人?
"主管不耐烦地挥手,"重做!
今天不把这些全部焊完不准下班!
"午饭时间,张文斌独自坐在工地角落,啃着已经冷掉的馒头。
远处传来刘强和几个工人的笑声。
"那软蛋肯定又躲哪儿哭去了。
"刘强刻意提高的声音清晰地传来,"你们看他那样,三十多岁的人了,被人说两句就缩脖子,活该老婆孩子跟着受苦。
"张文斌的手攥紧了馒头,塑料包装袋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低头吃饭,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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