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周枯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，监控画面突然变成雪花点。
备用电源的红色警示灯在头顶旋转，把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渗水墙面上，仿佛有无数双手正从墙里往外探。
"蹲下！
"老周突然将小林按倒在地。
头顶传来利物破空之声，三枚铜钱擦着发梢钉入铁皮柜，在金属表面灼出焦黑的八卦纹路。
小林抬头看见304号柜门大敞，女尸的白色寿衣下摆正从走廊转角一闪而过。
老周从腰间扯出串五帝钱："去更衣室拿朱砂线，要浸过公鸡血的那卷！
"他说话时后颈胎记泛起诡异红光，映得值班室墙上的《往生咒》经文簌簌抖动。
小林这才发现那些黄符的朱砂印泥里混着暗褐色痕迹——是血。
冷气管道突然爆裂，浓稠的黑雾裹着冰碴喷涌而出。
小林在迷雾中摸到更衣室门把，却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挠镜面的声响。
他想起七天前那个暴雨夜，自己就是在这面镜子前给女尸整理遗容。
当时镜面突然蒙上水汽，擦净后竟映出女人站在他身后的倒影。
"别碰金属！
"老周的吼叫从黑雾另一端传来。
小林缩回的手僵在半空，更衣室门把上不知何时结满冰霜，霜花呈现清晰的五指抓握形状。
他改用袖口裹住手掌推门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里混杂着某种熟悉的香水味——和女尸入殓时用的防腐剂一个味道。
装着朱砂线的铁盒躺在储物柜顶层。
小林踮脚去够时，后颈突然拂过一丝凉气，像有人对着他颈椎吹气。
储物柜玻璃反光中，惨白的手指正从天花板垂落，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离他天灵盖只剩半寸。
"天地玄宗，万炁本根！
"老周的咒语声震得日光灯管炸裂。
小林趁机滚向墙角，看见那具女尸正以蜘蛛倒爬的姿势贴在天花板上，后脑勺裂开的伤口里渗出黑色黏液。
更骇人的是她的眼睛，原本缝合好的眼皮被生生撑开，瞳孔里竟嵌着两枚生锈的电梯按钮。
朱砂线突然自动飞起，在老周指间结成北斗阵型。
女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，化作黑烟钻入通风管道。
小林瘫坐在地，发现更衣室镜子表面布满了血手印，每个掌纹都对应着不同人的指纹。
"这是往生咒的反噬。
"老周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，"有人改了她的生死簿。
"他扯开衬衫，心口处纹着本泛黄的书册图案，其中一页正渗出新鲜血渍。
监控屏幕突然恢复画面，显示电梯正在各楼层疯狂跳动。
当数字定格在"-18"时，整栋楼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像是无数铁链在深渊中拖拽重物。
小林突然想起入职培训时馆长说过，殡仪馆电梯最多只能到地下二层。
"带手机了吗？
"老周往朱砂线上串铜钱，"看看有没有信号。
"小林解锁屏幕的瞬间，胃部猛地抽搐——相册里多出十七张模糊照片，全是不同角度的电梯轿厢。
最后一张拍摄于三十秒前，满脸是血的女人正把手机镜头对准她自己破碎的下颌，背景里隐约能看到电梯按键面板上布满抓痕的"-18"按钮。
焚化间的电铃突然炸响，通话器中传来沙沙的广播："请A034号工作人员到负十八层交接。
"这个编号是小林的员工代码，印在他胸牌背面的防伪贴上。
老周突然扯断五帝钱，铜板在地面排成奇门遁甲阵。
"听着，"他往小林掌心拍入枚八卦镜，"去电梯按住开门键，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手。
"说着撕下墙上带血的《往生咒》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铭牌——全是历年失踪员工的工号。
电梯间温度骤降至零下，小林呵出的白气在镜面结成霜花。
当猩红的"-18"指示灯亮起时，他看见轿厢西壁布满抓痕，角落积着层黑红色冰渣。
更诡异的是楼层按钮旁多了块青铜铭牌，上面用隶书写着"孽镜台"三个字。
"千万别转身。
"老周的声音从楼道传来，混着类似骨节错位的咔咔声，"用八卦镜照操作面板。
"小林颤抖着举起铜镜，黄铜镜面映出的按键布局突然变化。
原本的楼层数字全部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刑罚名称：拔舌、剪刀、铁树...当他调整镜面角度时，"-18"的按钮赫然对应着"血池狱"。
轿厢顶灯开始频闪，每次黑暗降临，小林就感觉有东西擦着耳后掠过。
第西次闪光时，镜中倒影显示他背后站着个穿西装的无头男人，领带花纹与女尸指甲缝里的纤维一模一样。
男人腐烂的手指正缓缓伸向楼层按钮。
"现在！
"老周将染血的《往生咒》拍在电梯门缝。
小林猛地按下开门键，八卦镜射出的金光击中无头尸体。
刹那间，轿厢里响起无数冤魂的哀嚎，显示屏数字疯狂回跳，最后停在一楼。
晨光透进大厅时，电梯门缓缓打开。
小林瘫坐在轿厢里，发现角落多了件染血的男士西装，内袋别着枚刻有"恒泰集团"的铂金司徽。
老周靠在楼道口抽烟，脚边散落着烧成灰的纸钱，他后颈的胎记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"这只是个开始。
"老周踩灭烟头，露出袖口里缠着的锁魂链，"XS-0427不是序号，是倒计时——还有42天，那具尸体就会..."殡仪馆大门突然被撞开，阳光中走来群穿防化服的人。
为首的男人举起证件，袖口隐约露出和小林手机照片里相同的抓痕："我们是疾控中心的，接到报告说这里有放射性污染。
"他的眼神扫过小林胸牌，"请A034号配合我们调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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