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娘娘该上路了。
"楚轻玥盯着琉璃盏边缘七颗东珠——恰如她入宫的年头里,突然想起入宫那年太液池的涟漪。
也是这般泛着毒性的美丽,也是这般——等等,这酒色不对!
鸩酒明明是孔雀蓝,边缘镶着五颗南海珠..."柳贵妃特意添了珊瑚粉,说配您这身衣裳。
"李德海笑得像条蜈蚣在她脊背爬。
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皇贵妃礼服竟被换成了妾室才穿的桃红。
"娘娘别让奴婢为难。
"李德海从袖中抽出白绫,"柳贵妃说,您若不肯饮鸩,便换种法子。
"楚轻玥突然笑出声。
她认出来了,这太监右手小指缺了半截,是当年她为灭口亲手砍的。
如今倒来索命了。
白绫缠上脖颈时,冰蚕丝勒进脖颈的灼痛,与当年封后大典上凤冠的重量如出一辙,那顶缀着七颗东珠的凤冠同样让她窒息。
她故意踢翻烛台。
火光窜起的瞬间,记忆如走马灯闪过——十六岁入宫,二十五岁封贵妃,三十二岁..."小姐!
该梳妆了!
"秋画的声音劈开黑暗。
剧痛中睁开眼,十六岁的秋画正用沾了玫瑰露的帕子给她擦汗:"小姐可是梦魇了?
该去选秀了。
"楚轻玥猛地抓住梳妆台,铜镜里映着张嫩得出水的脸。
妆奁上放着今晨新摘的茉莉,正是选秀那日的惯例。
"现在什么年份?
谁掌凤印?
"秋画吓得打翻梳篦:"永昌十二年...自然是陈皇后...小姐您别吓我"楚轻玥掐破掌心。
永昌十二年,她初入宫那年。
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与记忆严丝合缝——前世这时节,御膳房正用新桂酿蜜饯。
楚轻玥死死攥住小宫女的手腕。
这只后来为护主被铁钳夹碎的手,现在完好如初,还粘着今晨给她剥荔枝的甜腻。
她突然将精心准备的霓裳羽衣扔进箱底。
"给我备套素净衣裳。
不,要去年裁的那件月白襦裙。
" 秋画将衣服拿来后,她突然扯断霓裳羽衣上的金线,"记得用熏过黄连的银针缝领口。
再去准备一些黄连片”太和殿前,楚轻玥在舌底压着黄连片。
当皇帝问及才艺时,她"恰好"呛咳起来,苦得眼泪汪汪:"臣女...咳咳...唯通《内训》。
""哦?
"年轻的周昱珩挑眉,"朕记得楚御史之女,琴艺冠绝京城?
"楚轻玥背后沁出冷汗。
这事本该在她承宠后才被提及,怎么这一世不一样。
她急中生智:"家父...好面子。
"满殿寂静。
皇后帕子掩住的嘴角可疑地抽动。
"留牌子。
"皇帝朱砂笔顿了顿,"封才人,居...朱砂笔尖突然悬在她名字上方—兰芷苑..."帝王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瓷,"那株你喜欢的西府海棠,今年花开得甚好。
"楚轻玥愕然抬头,正撞进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兰芷苑是前世她晋位美人才得的住所,这辈子的轨迹,从第一步就开始偏离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