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光劈裂夜幕的瞬间，李文看见自己左手浮现出鳞片。
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，却擦不净不断增殖的裂纹。
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，改装过的氙气大灯将雨幕切割成猩红光带。
他扯开黏在后颈的湿发，那里新生的鳞片正随着心跳翕张，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。
"心率198，肾上腺素超标380%。
"车载AI的机械音混着雨刮器的节奏，"检测到异常生物电波动，建议..."爆炸声淹没了后续警告。
李文猛打方向盘避开坠落的信号塔，轮胎在积水中划出诡异的S型轨迹。
视网膜残留的蓝紫色光斑中，昨夜梦境的残影与眼前仪表盘重叠——同样的暴雨，同样的心率数值，还有那方悬浮在雷海中的青铜祭坛。
"这不是巧合。
"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，咸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，后腰突然传来烙铁灼肤的剧痛。
后视镜映出自己苍白的脸，右眼瞳孔不知何时己变成青金色竖瞳。
厂房轮廓在雨幕中显现时，怀中的《归元感应篇》突然发烫。
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，昨夜用朱砂批注的"雷劫锻体"西字正在渗血。
李文撞开生锈的铁门，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灌入鼻腔。
黑暗中某处传来蜂鸣，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。
"天地玄黄匣..."他循着首觉摸向声源，指尖触到锈蚀铁皮的刹那，整座厂房突然被雷光照得雪亮。
追击者的刹车声刺破雨幕，为首老者拂尘扫落铁门，银丝在雨中舒展如活物。
李文背靠铁箱，看见老者道袍袖口露出的青鸾纹身——与三天前苏璃解除婚约时，她母亲腕间的胎记如出一辙。
铁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，匣盖弹开的瞬间，十八道金光交织成星图，将他后颈鳞片映得透明。
记忆碎片如钢钉刺入颅骨：南天门外，青鸾虚影撞碎三十三重雷幕。
月华凝成的锁链穿透妖丹时，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将染血长剑刺入他心脏。
最后一刻的回眸，分明是苏璃含泪的眼睛..."原来如此。
"李文拭去鼻血，掌心雷光与铁箱射出的金光共鸣。
追击者们的符咒在雨中燃烧，老者道冠炸裂，露出额间血色竖瞳："孽畜！
还不交出青鸾本源！
"厂房顶棚被雷柱掀飞的刹那，李文看见自己右臂爬满羽毛状纹路。
玄黄匣中飞出的青铜罗盘悬浮半空，指针疯狂旋转后定格在巽位。
他遵循本能扑向东南角排水沟，在雷火降临前钻入地下管道。
污水淹没口鼻的瞬间，昨夜梦境再度清晰：师父盘坐在雷击木下，七窍不断涌出黑血。
"记住...咳...你突破归元期那日..."枯槁的手掌按在他眉心，"要把《归元感应篇》...咳咳...泡在无根水里..."腐臭水流中，李文猛然醒悟。
他撕下浸透的衬衫下摆，就着逃生通道的应急灯光，看到布料内衬用鲛人血写的隐形批注："雷兽内丹需佐以黄泉水，否则妖纹反噬..."上方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巨响，追击者的土遁术震得管道开裂。
李文捏碎贴身收藏的梦引石，翡翠碎片划破掌心时，鲜血在污水里绘出先天八卦。
当追兵破壁而入的瞬间，他借着血阵遁入地脉。
再睁眼时己身处跨海大桥底部，浪涛在脚下咆哮。
怀中的玄黄匣烫得惊人，匣面浮现的星图缺了东北角——正是苏家祖祠的位置。
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，三天前的消息记录刺入眼帘：[苏璃：婚约必须解除，今夜子时老地方见]他记得那晚苏璃颈间多出的青鸾玉坠，记得她指尖划过自己掌心时的颤抖，更记得转身时那句消散在夜风中的低语："小心雷雨天..."桥面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，李文将身形隐入阴影。
透过钢架缝隙，他看见七名紫袍修士正在布阵，阵眼处的青铜鼎刻着"乾元"二字。
为首女子结印的手势，竟与苏璃沏茶时的动作分毫不差。
"九曜锁妖阵。
"他认出这是师父临终前提过的禁术，冷汗顺着脊椎滑落。
后腰妖丹突然剧烈震颤，在鼎中香火升起的瞬间，他看见自己左手指甲变成青黑色利爪。
最先察觉异常的是阵眼处的修士。
当他的桃木剑刺来时，李文本能地挥爪格挡，金石相击之声震落簌簌铁锈。
妖丹爆发的青焰顺着剑身蔓延，修士在惨叫中化作焦炭。
"果然是青鸾妖王！
"其余人同时祭出本命法器，七星剑阵引动的天雷照亮整片海域。
李文在电光中瞥见大桥钢索上的冰晶——那些六棱霜花里，全映着苏璃冷漠的脸。
玄黄匣突然自主开启，飞出的青铜罗盘撞碎阵眼铜鼎。
李文借着反冲力坠向海面，入水前的刹那，他看见追击车队中有辆白色轿车——副驾驶座上，苏璃正在闭目掐算。
咸涩海水灌入耳鼻时，昨夜梦境最终章浮现：师父的遗蜕在雷火中化为灰烬，青玉骨灰坛底刻着血色谶语："戊辰年，妖丹劫，雷池沉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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