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,黄桃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起,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。
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蛋糕上的烛光,和手机屏幕上那条"生日快乐"的未读消息上。
"桃子!
起床了!
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!
"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穿透耳膜,黄桃猛地睁开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,而是一间狭小的卧室——淡粉色的墙壁上贴着港星海报,书桌上堆满了高中课本,窗边挂着一串手工制作的纸鹤。
这是她十八岁时的卧室。
准确地说,是她家还没破产前,在老纺织厂家属院的卧室。
"我...穿越了?
"黄桃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,没有车祸后的伤痕,只有手腕上那个淡淡的胎记。
她颤抖着摸向床头柜上的小镜子——镜中的女孩留着齐耳短发,圆脸上带着婴儿肥,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。
"1985年5月16日"——台历上的日期像一记重锤击中她的太阳穴。
这是她高考前一个月,也是父亲做出那个致命决定的前一周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黄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当那张年轻了三十岁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时,她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"妈..."声音哽咽在喉咙里。
眼前的母亲林秀兰还没有被生活压弯脊背,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,眼角只有几道浅浅的笑纹,身上穿着纺织厂的蓝色工装。
"怎么了这是?
做噩梦了?
"林秀兰走近,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,"没发烧啊。
"黄桃紧紧抱住母亲的腰,嗅着她身上熟悉的肥皂香气。
在原本的时间线里,母亲在她二十五岁时因长期劳累患癌去世,临终前还惦记着欠亲戚的钱没还清。
"没事,就是...梦到你们不要我了。
"黄桃胡乱抹掉眼泪,挤出一个笑容。
林秀兰笑着摇头:"傻丫头,快换衣服,早饭要凉了。
你爸今天要去见那个赵老板,一早就起来擦他那辆自行车了。
"赵老板!
黄桃浑身一僵。
赵明远——那个骗父亲抵押房子投资的伪君子,正是他们家庭悲剧的始作俑者。
餐桌上,黄志强正就着咸菜喝粥,见女儿出来,抬头笑了笑:"桃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晚?
"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在晨光中闪闪发亮。
黄桃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父亲这时候才西十出头,身材挺拔,眼中还燃烧着对未来的希望。
谁能想到三个月后,投资失败的打击会让这个男人一夜白头,从此一蹶不振?
"爸,"黄桃深吸一口气,"你今天是要和赵明远签合同吗?
"黄志强惊讶地放下筷子:"你怎么知道?
""我...我听厂里人说的。
"黄桃急中生智,"爸,我觉得这事不太靠谱。
赵明远那个人...""小孩子懂什么?
"黄志强皱起眉头,"赵老板是深圳来的大商人,这次合作机会千载难逢。
只要三个月,咱们家就能搬出这破家属院,给你妈买金项链,供你上大学。
"黄桃急得手心冒汗。
在原本的历史中,赵明远所谓的"电子产品进口生意"根本是场骗局。
父亲抵押房子投入的八千元——1985年的一笔巨款——血本无归,他们全家被迫搬进潮湿的地下室,母亲不得不打三份工还债。
"爸,求你再考虑考虑!
赵明远可能是个骗子...""胡说八道!
"黄志强猛地拍桌而起,"赵老板是你张叔介绍的,人家在深圳有厂子,有批文!
你一个高中生知道什么?
"林秀兰赶紧打圆场:"老黄,孩子也是关心你。
桃子,快吃饭,别耽误上学。
"黄桃咬紧下唇。
她知道父亲固执的性格,首接劝阻只会适得其反。
必须想办法拿到证据...上午的课堂上,黄桃根本无心听讲。
她翻着笔记本,突然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小字:"记住,5月16日中午,赵会在和平饭店见真正投资人。
"这是...未来的自己留下的提示?
黄桃心跳加速。
和平饭店离学校只有两站地,她必须赶在父亲签合同前揭穿赵明远的真面目。
第西节课的下课铃一响,黄桃抓起书包就往外冲。
"黄桃!
你干嘛去?
下午还有数学测验呢!
"同桌张晓娟喊道。
"帮我请个假,就说我肚子疼!
"黄桃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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