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粒子砸在窗棂上的声响,像极了那夜博物馆的警报声。
楚瑶蜷在冷硬的床榻上,盯着腕间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。
萧逸那句关于朱砂痣的警告,让她想起青铜灯上那句"朱砂现,凤星起"的谶语。
"公主,尚服局送冬衣来了。
"春桃捧着靛青色宫装进来,领口处针脚歪斜,夹棉里絮着发黑的芦花。
楚瑶抚过袖口磨损的金线,突然拽住春桃手腕:"这孔雀翎线,是你缝上去的?
"春桃袖中滑落半枚金瓜子,叮当落在青砖上。
楚瑶想起史书中记载,大楚宫女月例不过二钱银子,而金瓜子是皇后赏赐心腹的标记。
"奴婢该死!
"春桃突然跪地痛哭,"是二公主逼我在衣领浸了漆树汁,说让您起疹子......"楚瑶盯着她袖口残留的金粉,忽然轻笑:"凤仪宫的螺钿漆盒,装的都是西域进贡的龙脑香吧?
"眼见春桃瞳孔骤缩,她话锋一转:"你弟弟在御马监当差,可还顺遂?
"春桃浑身剧震。
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,当年为避选秀净身入宫的幼弟,如今在宫中当差。
"明日你去尚食局取些苦杏仁。
"楚瑶将金瓜子塞回她掌心,"就说本宫要制安神香。
"待殿门合拢,楚瑶迅速拆开衣领。
漆树汁混着马钱子的气味扑面而来,这根本不是让人起疹子,而是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春桃背后之人,要的不是羞辱,是命。
三更梆子响时,楚瑶裹着萧逸留下的玄色大氅溜出寝殿。
白天的雪在朱墙上积了半尺厚,她凭着记忆摸到暴室残破的角门。
生锈的铁锁上缠着蛛网,显然多年无人踏足。
"云嫔悬梁那夜,暴室当值的侍卫全被灭口。
"阴影里突然传来萧逸的声音,他抱着剑靠在宫墙暗处,肩头落满积雪,"三公主是要重蹈覆辙?
"楚瑶将灯笼提高半寸,照亮他腰间残缺的螭龙佩:"侯爷在此守了三个时辰,就为说这句废话?
"萧逸剑柄突然抵住她后腰,推着她跌进暴室残垣。
几乎同时,三支羽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。
墙头闪过几道黑影,禁军的玄铁腰牌在雪光中一晃而过。
"现在信了?
"萧逸气息喷在她耳畔,带着松烟墨的味道。
他指尖划过积灰的梁柱,露出暗红血字"云"——正是云嫔绝笔。
楚瑶忽然握住他手腕:"侯爷可知当年北疆雪夜,给您送舆图的根本不是盲眼老妇?
"感觉掌下肌肉瞬间绷紧,她继续道:"那夜向导是个十五岁少女,她兄长战死在您麾下。
"这是她穿越前破译的楚军密档中最锥心的记载。
剑鞘撞在砖石上发出闷响,萧逸眼底血色翻涌。
当年那个裹着羊皮袄的姑娘,在暴风雪中引着他们找到西戎粮仓,最后冻死在凯旋的路上。
"你要什么?
"他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。
"真相。
"楚瑶指向梁上血字,"和自由。
"五更鼓响时,楚瑶抱着从暴室地砖下挖出的铁盒回到栖霞殿。
盒中羊皮卷记载着云嫔被害始末,而那块染血的调香帕上,赫然绣着凤仪宫独有的金翅鸟纹样。
晨光初现时,春桃惊恐的尖叫划破栖霞殿的宁静。
楚瑶"昏倒"在满地香灰中,手腕布满可怖的红疹。
闻讯赶来的太医令在查验漆树汁后脸色大变,而藏在暗处的萧逸,正看着少女偷偷将苦杏仁粉末撒入香炉。
"启禀皇上,三公主所中之毒与当年云嫔......"老太医话音未落,楚瑶在龙涎香气息中"悠悠转醒"。
她望着明黄衣摆上张牙舞爪的金龙,将颤抖的指尖藏在袖中——这场赌局,终于要开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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