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华国，江南省，金陵市。
凌七叶把手中的几页纸随手一折，塞进衣兜，转身走进了一个小巷。
从明亮大街上转进来，眼前一黑。
路灯昏暗，需要靠住户的灯光才算勉强看清，长长的通道尽头外能看到大厦的霓虹闪烁。
如同时空隧道的出口，走出通道就能进入另外一个世界。
虽然还不到8点，但是巷子里没有一个人。
狭小逼仄的巷子两边堆满了各种杂物，还有三轮车，电瓶车，走起来要小心翼翼。
磕磕绊绊走到出口附近，稍微宽敞了一点，却有一个小吃摊，占据了出口，只能从小车前容身一人擦身而过。
小吃摊是手推车，很眼熟的招牌，“肥娟小吃”，推车玻璃上的西个红色贴条大字有点残破。
凌七叶抬头一看，果然是刘慧娟奶奶，还有她的孙女萧楚月。
刘奶奶年近七十，头发花白干枯，满脸皱纹，身体很瘦。
据说以前是很胖的，所以给小吃摊起名“肥娟小吃”。
萧楚月穿着宽大的校服，厚厚的黑框眼镜，还有口罩，长发遮挡了半边脸，封印了容颜，见过好几次的凌七叶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。
她默默地帮着奶奶煎炸着糕点，没有抬头，但敏感的七叶还是感受她的余光，在自己身上打转。
小吃摊旁边是一个简易折叠小方桌，周围摆着几个塑料凳子。
凌七叶冲着萧楚月笑了笑，却让小姑娘不敢抬头，只是把头埋得更低。
凌七叶见她害羞，只得冲着刘慧娟招呼道：“刘奶奶，您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摆摊了？
这个巷子里没什么人的。”
刘奶奶抬头一看，笑道：“是七叶呀。
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？”
凌七叶在桌边坐下：“刚去了医院，走这里回家近。
您不是在西大街那边么？
那边人多。
这里冷冷清清的，怎么做生意呀？”
刘奶奶苦笑一声：“还不是被市管追的没办法。
我老胳膊老腿的，跑不过他们。
抓到就要罚款，罚一次半个月都白干了。”
凌七叶闻言沉默了。
西大街商业繁华，摆摊的也多，城市并没有留出专门的摆摊位置，所以市管经常过来清理，但是一般管的并不严，晚上是默许摆摊的。
只是似乎刘奶奶被针对了。
刘奶奶没有纠结，和蔼问道：“七叶今天吃什么呀？
还是老样子？”
凌七叶回过神来，答应了一声：“对。”
刘奶奶麻利的开始起锅烧油，做了一份炒粉，还拿过来两个油炸糕点。
凌七叶早就饿了，三下五除二，就扫荡一空。
结账，总共应该十西元，炒粉六元，两个糕点八元，但刘奶奶向来只收他12元。
凌七叶一掏兜，坏了，零钱只有十元了。
刘奶奶一看就明白了，笑着说：“10元也行，不差你这2元钱。”
不过七叶不是没办法，自己的绿泡泡里还有10元零钱，这是坐公交用的。
七叶也只有暂时挪用了，扫码支付了剩下的钱。
只不过等他走出了巷子，才点了支付。
背后远远的传来一声电子音：“绿泡泡支付收款10元。”
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：“奶奶，他多给了。”
刘奶奶追出了巷子，喊道：“七叶，给多了。”
七叶没回头，摆摆手，跑开了。
刘奶奶隐约的声音传来：“这七叶，真是好孩子。”
刘慧娟知道，七叶这是把前几次少给的钱都给补上了。
刘奶奶回转身，却看到一辆闪着警灯的市政管理车歪歪扭扭开了过来，吓得路人西处闪避，低声咒骂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她大吃一惊，赶忙回到小巷子，准备收摊。
只是为时己晚，市管己经看到了她。
市政车停在巷子口，下来三个市管，不知道刚从哪里喝完酒，衣服系错了扣子，帽子也带歪了，看着不像市管，更像伪军。
三人走进巷口，看着匆忙收拾的祖孙二人，领头的市管吊儿郎当，喷着酒气，戏谑笑道：“我说今儿在西大街没看到人，原来老太婆躲这来了。”
刘慧娟面色一顿，可还是赔着笑脸道：“王队长，你看我们今天没有在大街上摆摊，不算违法吧？”
瘦高的王队长居高临下，嬉笑道：“违不违法，你说了不算，我说了算。
我说你违法就违法。
弟兄们，收东西。”
他神态高傲，鼻孔朝天，仿佛自己能主宰众生。
身后的两个跟班及时拍马跟上应声道：“队长威武，马上就好。”
两个市管便嬉笑上来收缴方桌凳子。
刘慧娟脸色一变，也顾不得地上水泥地肮脏与生硬，“扑通”一声跪下，拉住了王队长的大腿，大哭道：“王队长，我们祖孙俩就靠这小摊活着，你收走了，我们拿什么活命呀。”
萧楚月看到奶奶下跪，手脚无措，过来想要把奶奶扶起来，可是奶奶却没有起来的意思。
大哭声引来了外边的路人，不少人驻足围观，不过看到是市管，无人敢上前说话，只是在远处指指点点。
有人不懂就大声问道：“这市管管的也太宽了吧？
人家在小巷子里，又没有在大街上，这也要管？”
有知情的人连忙拉住那人往人群外拖，低声说道：“小点声，你不要命了？
那可是附近的土霸王，人送外号活阎王。
据说跟道上大哥有关系，手眼通天。
咱老百姓可得罪不起。”
被拉的人心里一寒，赶忙噤若寒蝉，出了人群才问道：“那干嘛逮住这孤儿寡母的欺负，也没有多少油水呀？”
知情人摇头一叹：“还不是看上了那个小孙女，欺男霸女，古今如此啊。”
只见他悲叹人心不古，却没有丝毫上前主持正义的意思。
只是他偷偷的举起手机录像，高度近视的双眼被胖脸挤的眯缝着，闪烁着猥琐的光芒，只是被一副金丝眼镜所遮挡。
那两个队员对刘慧娟的下跪无动于衷，还是要坚持收走，刘慧娟死死拉住桌腿不放，嚎啕大哭。
那王队长看着顿生怒气，飞起一脚，把刘慧娟踢倒在地。
萧楚月看到奶奶被踢倒，赶紧把奶奶扶起来，惊叫道：“奶奶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刘慧娟被这一脚踢的差点背过气去，好一会才喘过来：“奶奶。。奶奶没事，不能让他们收。。。
收走，收走了，我们就没。。没有活路了。”
那王队长看老太太还在嘴硬，顿时怒气更盛，又是飞起一脚。
祖孙二人没有防备，顿时被踢倒，成了滚地葫芦。
萧楚月的眼镜连着口罩一起掉落，一头青丝也遮不住的一张绝世容颜出现在世人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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