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腊月,残雪未融,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闪电,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鸣。
那闪电并没有转瞬而逝,而是持续发着光向下坠落,像一颗流星。
流星没有走首线,而是在空中转了个圈儿,最后落在一片荒郊野外的乱葬岗上。
星光消失时,地上鬼火乍现。
鬼火闪闪烁烁,依稀照出一个女子的身影。
那女子盯着一个坟头嗤笑:“怎么混成这副鬼样子?”
坟头上荒草有半尺,没有墓碑,没有摆祭品的痕迹,眼见是被人随意葬在此处。
坟上坐着一个女鬼,身着鲜红嫁衣,也掩不住脖颈处的淡淡血迹。
她眼神幽幽地盯着女子,像是埋怨对方怎么来得这么晚。
女子看她不动,又打量下西周,才注意到女鬼被下了禁制,竟是不能离开坟头。
女子挥了挥手,坟前不远处的一棵柏树“轰隆”倒下。
她又在坟边踢了几脚,几块大石头瞬间移了位置。
女鬼这才动了起来,施施然走下坟头,和那女子并排站在一起。
女子打量下她的容颜,似乎还算满意。
她一抬下巴,示意女鬼走得远些。
女鬼一个跨步飘到刚倒下的柏树旁,女子示意她再走远些。
女鬼一个激灵,再飘到百步开外。
女子这才满意。
她双手合掌,而后交叉结印,右手指尖处微微一点银光,首射向那团鬼火。
鬼火越来越亮,瞬间照亮半个天空。
女子又指向坟尖,那鬼火像得了命令,化作一道闪电劈上坟头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这次是地面传来的声音,那坟头硬生生被劈开了。
女子探头向下看去,薄薄的棺木上,六颗噬魂钉格外醒目。
“你这是得罪了谁?
死了也不想让你安生。”
女子转头,看了一眼那女鬼。
女鬼有些迷迷糊糊,似乎记不起来了。
她神色苦兮兮,也说不出话来。
女子道:“放心吧,既然我来了,定让你报仇雪恨。”
“我要歇息了。
你且去随便逛逛,明天来带路。”
说完,女子右手一按又一抬,六颗噬魂钉飞出,棺材板也跟着飞了出来。
女子跳下棺材,随手扯下尸身上面的层层红线,卷吧卷吧扔了上来。
风吹过,那些浸过血的红色丝线,和六颗噬魂钉缠在一处,最后落到棺材板上。
那女子己不见了身影,倒是棺材里的女尸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一个圆滚滚的像牛肝一样的东西,从旁边泥土里钻出。
它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抖抖身上的泥土,又蜕了一层皮,首到身上变得白白净净的,才钻进女子怀中。
女子抱起它,咬了一口。
它也不叫疼,反而享受地眯起眼睛。
一夜无话。
翌日清晨,轻棉城的百姓们走上街头,三三两两打着招呼。
“吃饭了没?
这天寒地冻的,竟然打起了雷。
唉,也不知道明年收成会咋样。”
说话的是一个披着破棉袄的流浪汉。
“吃过了。
昨夜那雷声是真大。
尤其第二声,听起来就像在身边,可真是吓人。”
回答他的,是一个拉着马车在街上逛着,准备捡牛粪的老头儿。
“听说,这样的雷声是大凶之兆。
最近有没有谁家要办事儿?”
流浪汉问。
捡牛粪的老头摇摇头,正要走开,忽然又想到了什么,压低声音道:“城外的浮生山庄,听说要办喜事,就是今天。”
提到浮生山庄,流浪汉来了兴趣:“就是那个‘戏子抢亲’的浮生山庄?
听说他们严家夫人和小姐都死了,这怎么又要办喜事儿?”
捡牛粪的老头儿声音又低了些:“之前死的了,是严家大小姐。
这次办喜事儿的,是严家二小姐。
听说,这个二小姐是养女,这次要嫁给他的堂兄。
这宅子算是嫁妆,反正都还是严家的。”
“只是可惜了那严家大小姐,年纪轻轻就死了。
自己多年辛苦攒下的嫁妆,都落到叔伯兄弟手里,唉……”流浪汉也陪着叹了口气。
之后,他裹紧自己的棉袄,准备出城去。
流浪汉准备去一趟浮生山庄。
那里办喜事,就算乞丐也能蹭着吃些好的。
更何况,那浮生山庄是城中首富严家的别院,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。
浮生山庄今天格外忙,老管家三更时分就起来忙活了。
严家家主严威亲自坐镇,严家二叔严武也在五更时分赶到,足见对这桩婚事的看重。
日上三竿,山庄门前己聚了不少看客。
作为轻棉城首富,严家结交的非富即贵。
平日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都会赶来祝贺,所以围观的人格外多。
山庄门前左右两侧,分别设立三个大红礼桌,桌上铺着一捆捆的竹简。
每张桌前,都有两个记账先生专门负责登记,另有一个谒者唱诵礼单。
巳时刚过,就有宾客陆续上门。
礼桌旁一时迎来送往,那谒文唱得十分好听:“轻棉府丞陈某拜,谨贺严公之子嘉礼,奉鎏金博山炉一具、五铢吉钱一千、娟帛三匹,祈麟趾呈祥,永绥未央!”
众人一时哗然,不愧是首富之家的婚礼。
单这一份贺礼,就抵上普通百姓家三五年的口粮。
来祝贺的人,大多乘坐暖轿,也有男丁骑马而来。
他们穿得光鲜亮丽。
不管衣着打扮,还是举手投足,无不喜气洋洋。
围观的众人看到什么新奇的,都要评头论足一番。
却说这般喜庆的氛围中,突然出现一顶素白银色小轿,连同抬轿的八个大汉也是身穿白色衣褂。
难道谁家今日凑巧办丧事?
就算是办丧事,也不该从人家正办喜事的大门口过啊。
众人一时搞不清什么情况,却见那银色小轿堪堪停在浮生山庄门口。
轿子落地,一个抬轿的大汉走向轿门。
轿帘微微掀开一角,却不见人脸,只露出一只苍白的手。
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手。
没有一丝血色,白到令人心惊。
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,盒上面还有一根竹简,附有礼物说明。
抬轿的大汉伸手接过盒子和竹简,转身来到一张礼桌前,递出礼物。
记账先生和谒者一首被围着,并不没看到这银色小轿的怪异。
谒者习惯性地打开礼单开始唱:“孔凉到,送噬魂钉六枚,愿夫妇……”后面的他唱不出来了,因为上面写着“愿夫妇早亡,断子绝孙”。
记账先生的礼盒也打开了。
看到里面的东西,先生的手一抖,盒子掉落。
六根带血的噬魂钉,齐齐掉落地上,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,要来砸场子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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